林母沉默了半晌。
“娘早已过了少女慕艾的年纪,如今在娘的生活里,你才是最重要的。”
没有否认,那便是她也是喜欢城阳侯的。
林幼仪的心抽了抽。
她是见到过城阳侯对母亲的执着的。
那样一个征战沙场的大将军,却会傻乎乎的下湖为她母亲摘一朵荷花。
只因为他觉得只有高洁的荷花才配得上母亲。
他为了母亲似乎能做任何事。
母亲原来也是心动了,只不过为了她放弃了。
而她这个傻子却听信了舅母的话,为了不和母亲分离要死要活的反抗,不同意母亲改嫁。
被舅母和表姐当做踏板不说,还害死了母亲。
“娘。”
她重新把脑袋靠进母亲怀里,享受着她身上的温暖。
“可是城阳侯委实不错,多他一个疼爱女儿不是更好吗?”
林母一怔:“你不是不同意吗?”
“娘,我前几日其实是害怕,女儿怕你一个人嫁进城阳侯府,女儿一个人会害怕,所以小小的闹了情绪。不过女儿已经想到好办法了!”
林幼仪郑重其事道:“城阳侯想娶您也行,只是也要顺便带走我这个小拖油瓶,我是无论如何也要同娘在一处的。”
“傻囡囡,娘怎么会丢下你。”
其实最早时林母也是这个打算,只不过见林幼仪反对的厉害也就没提。
不过现下说这一切也都晚了。
“而且娘已经拒绝他了,现在提也来不及了。”
林幼仪唇角一翘:“女儿觉得,他不会轻易放弃的。”
上一世城阳侯最后之所以放弃,是因为萧余安的阻止,他因为自己母亲的死恨城阳侯,更恨林母。
想到那个清俊阴郁的男人。
林幼仪呼吸窒住。
既然逃不开命运,那就只能迎头痛击。
林幼仪自觉制止不了城阳侯对母亲的情感,也不愿再阻止母亲的幸福,唯一的破解之法就是尽早敲定婚事。
她跟着母亲改嫁进城阳侯府。
有了这层身份,重礼数的萧余安不会再像上世胡来。
“娘,女儿一定会保护您的。”
缩在林母怀里,林幼仪心底是久违的安心。
林母熨帖的抚着她的头,轻声道:“娘相信,娘也会保护好囡囡的。”
想清楚怎么应对萧余安,林幼仪不再忧心忡忡,她央赖着林母陪她一同睡,母女两个说了半宿的体己话。
翌日,外头传来丫鬟们叽叽喳喳的说笑。
“哎呀,你是没看见,可好看了,这样的时节能找到这样多的荷花可是不容易呢。”
“可不是嘛,一路上送过来,恐怕满京城的人都看见了!”
林母叫人进来伺候,好奇的问道:“外头说什么呢,这样热闹。”
丫鬟抿嘴一乐。
“城阳侯一大清早的送来好多荷花,说只有荷花配得上您的高洁。”
林母脸上一红,有些窘迫。
林幼仪坐到母亲身旁,笑嘻嘻道:“看我怎么说来着,他不会这样轻易放弃吧?”
说着话,她指挥着丫鬟们赶紧把荷花给拿进来。
丫鬟都奇了。
小姐这是怎么了,以前只要是城阳侯的东西她看见便要扔了的,今日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不一时,两个丫鬟抬着一盆荷花进来。
一同来的还有林幼仪的舅妈王氏。
以及张妙珍。
王氏人还没进来尖利刺耳的声音就先到了。
“我说妹妹啊,你是个孀居在家的寡妇,怎好接外男的东西,咱们家好歹是诗书世家了,你也该注意些影响,叫人背后戳你闺女脊梁骨你心里可过意的去?”
王氏生的膘肥体壮,横眉冷眼。
她同张妙珍站在一处委实看不出是母女俩。
“娘,瞧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姑妈向来注重名声,东西姑妈定不会留下的。”
张妙珍顺势就给林母架起来了。
林幼仪冷眼扫过王氏母女俩,嘴唇抖动几下后强迫自己别开脸。
王氏阻止林母改嫁给城阳侯,一来是她少时心慕城阳侯未果,二来是不愿意林母攀了高枝儿。
自打林母带着林幼仪回了张家,王氏明里暗里没少欺负她们娘俩。
她害怕林母得势。
林母涨红了脸,刚要说把荷花拿出去扔了,林幼仪就捉住了她的手。
她抬眸清清冷冷看向张妙珍。
“舅母这话我竟听不大懂,我母亲遵守礼节,一没见城阳侯,二无通信,怎么就被人戳脊梁骨了?”
不给王氏开口的机会,她接着道:“舅母可别说什么孀居在家不该改嫁的话,日前长公主可才改嫁了,皇后更是说出女儿家没了丈夫都可以改嫁的口谕,舅母不会是要和皇后过不去吧?”
王氏还没张嘴反驳就被唬住了。
她憋了一肚子的话登时不敢说了,气的一个劲儿的拧着扶手。
这死丫头怎么了,她还要支持自己亲娘改嫁?!
张妙珍也觉得林幼仪今天奇怪的很,伸手扯了扯她的袖子。
“幼仪,我母亲也是替你们母女俩担心才有此说,且不说戳不戳脊梁骨,单说这门亲事就不好。”
她压低了声音,道:“这城阳侯和他发妻和离也有近十年了,一直没有再娶,京城也没有人家想嫁女儿给他,可不是有什么毛病吧?
他只瞧了姑母一眼就非姑母不娶,又整天闹出这许多事来,我观他怎么都不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人,若再与他纠缠下去,我怕有碍妹妹名声啊!”
王氏又抓紧时间补充了一句:“你娘改嫁了你可怎么办,你还这样小,谁来教养你呢?你可不能糊涂啊!!”
林母顿时又被说动的犹豫起来。
林幼仪浅笑道:
“不牢舅母担心,我同母亲已经商量好了,母亲改嫁进城阳侯,我随她一起入侯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