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言佑被崔媛说得眼泪险些掉下来,她抓紧司煦的衣袖,脸色绯红,“我不是故意的。阿煦,我们走吧。”
司煦纹丝不动。
他看向姜眠,淡淡吐出句:“让她道歉。”
姜眠皱了下眉,正要开口,一旁的顾择溪却忽地笑着出声:“崔小姐虽然有些话欠妥,却并不算胡说。不过,小姑娘言语失当,司总应该不太会计较。”
他又看了眼言佑,笑着解围:“这位小姐也已经认了错,心知是自己言行不当。那就两人各退一步,大事化小,如何?”
男人嗓音低沉醇厚。
却点明,是言佑话语失当在先。
言佑咬着唇,低垂着头:“是我的错,阿煦,我们走吧。”
司煦却连看都没看男人一眼,他只冷淡地望着姜眠,语气轻淡:“姜眠,让崔媛道歉,或者你想看她的那个破工作室被收购。”
姜眠蹙眉。
她知道司煦一向是说到做到的。
然而。
她更没办法让崔媛道歉。
比起是非对错,有时候,这样不讲道理的维护更让她珍惜。
更何况,崔媛的脾气一向吃软不吃硬。
果然,崔媛听完,红唇冷冷一勾:“放你的狗屁!你以为老娘会怕?”
姜眠吸了口气,这才看向言佑:“抱歉,言小姐,阿媛没有恶意,希望您和司总能谅解。”
言佑忙摆摆手,大度又宽容:“都是误会一场,姜秘书,我和阿煦还有事,你们先玩好啦。”
司煦皱了皱眉,似乎勉强才算满意,和言佑离开。
姜眠送走顾择溪,崔媛坐在一旁。
见姜眠欲言又止,她冷冷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可是我就是看不惯他们。尤其是司煦这个王八蛋,你这么多年替他受的伤,吃的苦还少吗?”
七年。
姜眠也就差替司煦挡子弹了。
于公于私,姜眠都是尽心尽力了。
“都过去了。”她垂着眸,神色不明,“感情里,喜欢谁不是错,不喜欢谁也不是错。”
崔媛沉默许久:“我只是替你不值。”
姜眠从没觉得有什么值不值。
平心而论,司煦不欠她什么。
前程她有了,在床上,她也爽过。
只是许多时候,对女人的苛刻总是让人生出几分叹惋。
然而,姜眠没承想,替她不值的还有她那个神志不清的亲妈。
接下来这几天,姜眠边处理公司的事,边和顾择溪偶尔约一下画展。
两人进度不快,但作为朋友,相处起来却挺舒服。
沈安华算是挺满意。
“顾家虽然不是什么顶尖豪门,但家里也有底蕴,一家人都知书达礼,要是你能嫁给顾择溪,以后的日子会好过很多,两人也能慢慢支撑起姜家。”
姜眠只笑笑,没应。
小姨替她打算,她心里清楚,只是很多事急不来。
沈安华也看出她的心思,语重心长劝她:“阿眠,我知道小姨逼你嫁人,你心里不愿意,但是你别忘了你爸爸拼死都没能护住姜家。你大伯是豺狼虎豹,你妈妈又是那样子……难道你真打算一辈子就这样下去吗?亲者痛仇者快,人不能总为情爱活着。”
七年前。
姜家被人陷害破产,大伯趁机低价购入股份,姜眠的父亲气急而亡,母亲目光短浅,另嫁他人。
姜眠进了司氏,除了厚积薄发,私下也在查当年的事。
姜眠不是恋爱脑,她当然明白小姨的意思。
“您放心,我会的。”
沈安华这才松了口气:“你也快走了,走之前再去见见你妈吧。她虽然没个母亲的样子,但好歹也是你妈。”
想到姜母,沈安华又忍不住叹口气。
姜眠也是命苦,摊上那么个妈。
姜眠这段时间挺忙,她原本打算忙完了再去看看姜母。
却没想到,会这么巧在医院撞上。
姜眠车祸后,手术虽然挺顺利,不过医生强调过复检。
隔天,她正好有空,就去了趟医院。
排队等号的功夫,一道尖酸刻薄的声音响起:“你们这对狗男女,真以为我女儿白给你们玩的,我呸!我告诉你们,姜眠是个蠢货,白搭进去这么多时间,我可不是!还有,这个小婊子,乘虚而入这套玩得挺好,今天就让你们好好长长教训!”
姜眠一瞬间听出这是姜母的声音。
她朝声音的源头望过去,姜母正提着冒热气的汤水,要朝言佑的方向洒过去。
姜眠脸色难看,她几乎是飞过去,猛的拽过言佑,司煦几乎是下意识将言佑护在身后。
然而,姜眠整个人却因为重力不受控制,直接撞在一旁空旷的药架上。
她闷哼一声,下一秒,整个架子朝她砸了下来……
姜眠伤得不算重,但还是免不了住院。
她的肩颈擦伤,又附带小小的错位,言佑不放心,坚持要她住院观察。
姜眠有些头疼地看着扯着她的衣袖,掉着眼泪的小姑娘。
“姜秘书,你是为了救我才受的伤,如果你真的出了什么事,我会很自责。”
言佑目光清澈,透着些许不安。
闻着浓浓的消毒水味,姜眠想拒绝。
她从小就挺讨厌医院这个地方,生老病死,人间大多别离与幸福的支解都源自于此。
可是,女孩期期艾艾的目光让她的话顿住。
姜眠沉默片刻,委婉道:“想伤你的是我妈,我保护你是应该的,言小姐不用往心里去,我的伤也不严重。”
姜母惹了这样一通乱子,人却不见了。
她仿佛一贯如此,给她添最大的麻烦,再接着,甩手走人。
有些人,可以成为依靠。
而姜眠,也只有负累。
像是看穿她的心思,言佑笑得温婉:“姜阿姨是姜阿姨,姜秘书是姜秘书,我分得清,如果姜秘书再推辞,我才要生气了呢。”
女孩又气势汹汹地瞪了眼身边的司煦,掐了下他:“司煦,你说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