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承认这有点公报私仇的意味。
傅游并不恋战，先一步去扶柜子。
扶起柜子后，落到地上的相册吸引了他的视线。
他下意识地翻开，看清后，动作顿了一瞬。
这里面放着白兮兮从小到大的照片，被她搬家的时候带出来了。
可能是去美国走得匆忙，又把它落下了。
“赶紧把兮兮的东西放好……”
身后白山琏不太耐烦地凑过来，看清上面的照片，骤然失声。
——十岁左右的白兮兮抱着小狗，笑得明媚又柔软。
陆逞也看清了，也沉默下去。
傅游的声音沙哑低沉：“你们说，白兮兮真的会欺负张晓吗？”
说着，傅游站起身，走了出去。
他已经不打算再回来了，他对不起白兮兮，以后也没脸见她。
至少，到时他远在西北，也是在守护着她。
……
大一开学后不久，白兮兮突然收到系统的通知。
【白山琏来了，就在教学楼大门口。】
白兮兮脚步停了一瞬，拐了个弯，往教学楼的后门拐去。
她早料到了有这么一出，刚开学就已经和校方打好了招呼。
外国人看重学生的隐私保护，举报起来可不是闹着玩的。
白山琏自然是什么也查不到。
只是她没想到，自己这个哥哥竟然会亲自来。
质问张晓的保送名额吗？或者是要把她抓回去？
进教学楼前，白兮兮还是忍不住停下脚步，远远地望了那个自己有血缘关系的哥哥一眼。
他没什么变化，冰冷严肃，如山般冷峻。
这四个月，她躲开了挺多来自国内的查探。
活得也很低调，只有家附近有熟人。
白兮兮收回视线，朝楼上走去。
她不是很在意白山琏，毕竟她本人不想出现，白山琏也不能找到什么。
只是，她有些担心系统。
“系统，你的声音越来越虚弱了……真的没事吗？”
【没事的，宿主，我会一直陪着你。】
……
白山琏自然是无功而返。
他也不知道自己千里迢迢跑去美国干什么。
白兮兮是一个让人失望的妹妹，嗯，也许吧。
反正他觉得张晓比她要好……
可找不到她，自己心里的空落感又是切切实实的。
昏暗的客厅内，白山琏感到醉酒后的一阵头痛，将手上的眼按灭在烟灰缸内。
就着侧躺的姿势，他在沙发上睡着了。
……哥哥！
“哥哥！哥哥！”
白山琏拧着眉，被人从睡梦中叫醒。
他眼前迷蒙一片，揉了揉发疼的眉心，开口问道：“兮兮？怎么了？”
第14章
站在白山琏身前的张晓身体僵了一瞬，扯出一个笑容来。
“哥哥，是我啊，我是小晓~”
白山琏这时才回过神来，看清身旁的人。
张晓一身白色的丝质睡裙，黑发披肩，眼神湿软，显得乖顺又柔软。
“是你啊，你怎么还没睡觉？”
张晓抿抿唇，娇嗔道：“哥哥应酬回来这么晚，还在沙发上睡着了，我下来发现你睡得很难受，还在说梦话，就立马来叫你回房间睡啊……”
白山琏听得心口发软，想伸手把张晓拉近点，又突然想起刚刚的梦境。
梦里的白兮兮满脸是泪，静静地看着他，轻声说。
“哥哥，你还记得你在爸妈墓前发过什么誓吗？”
白山琏下意识就把张晓推开了。
张晓惊诧又受伤地看着眼前的白山琏。
这个男人向来捧着她宠着她，这次竟然，推开了她……
看着张晓的眼神，白山琏有些愧疚。
他站起身，捏了捏她的肩膀，安抚了下她。
“哥哥上去睡觉了，你也早些睡。”
张晓皱眉看着白山琏摇摇晃晃上楼的背影，心中升起一阵不好的预感。
她不甘地咬起唇，思绪乱飞。
傅游去了西北当兵，陆逞也去了京市念书，只有自己和白山琏待在老地方。
这些天，她是有些放松警惕了，白兮兮走了确实比她本人在的时候有用……
绝不能因为她走了，就失去自己所得到的一切。
……
张晓的成绩不上不下，靠着艺术特长的加分读了本地的二本。
以往张晓都是在学校住的，这些日子，却展现出了别样的热情，总是在晚上跑回家给白山琏做饭。
这套白山琏自然受用，但女生太积极的热情也让他有些生疑。
餐桌上，男人怀疑的视线扫向张晓。
“白兮兮走了，你好像还挺高兴的？”
白山琏的目光很有威压，张晓心慌一瞬，又拿出了准备好的说辞。
“我、我当然高兴啊，她那么讨厌我，还总是害我……”
说着，张晓抬起眼，可怜兮兮地看着白山琏，实则在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他。
白山琏皱着眉，喝了一口张晓刚刚打好的果汁，没说话。
张晓再接再厉道：“白兮兮是怎样对我的，哥哥你最清楚了……”
“好了。”白山琏打断了她，又伸手摸摸她的头，恢复了以往和煦的模样。
……
大二下学期期末，白兮兮选择了转专业。
她打算从物理系转到心理系。
导员乃至校方都很不理解，毕竟白兮兮各个课程的成绩都很好，在物理这门学科上也展现出了超乎常人的天赋。
只要加以学习，必定是前途无量。
怎么就忽然要转专业了呢？
和本系授课教授的面谈中，白兮兮用着流利的英语侃侃而谈。
“曾经我被一个‘人’拯救，知道面对一些难以承受的困难需要多少勇气。”
“而有些勇气，是需要从外部激发的，我也想成为那种能够给予别人勇气的人。”
第15章
几个月前，白兮兮在回家的路上，遇到了一个昏倒在路边的女生。
多番了解之下，才知道她遭受了严重的校园霸凌。
女生是从美国偏远的山区考出来的，拼了命地要逃离家庭。
但对她而言，厄运像个如影随形的诅咒。
白兮兮认识她以后，尽自己所能的帮助她，女生却仍自杀过很多次。
她无法感同身受，但也切实的觉得痛苦和心疼。
后来，女生的情况终于在一次次心理治疗后得到了好转。
医生说，白兮兮和女生讲的那些道理其实给了女生很深的启发，给了她很多勇气。
但白兮兮却觉得，必备的专业知识对于他们会更加有用。
说完，白兮兮笑容笃定：“教授们，这就是我想要转系的原因。”
……
从便利店下班后，白兮兮回到家时，时针刚好指向0点。
这是她在美国过的第二个生日。
属于白兮兮的20岁的生日。
只是，今年，已经没有系统祝她生日快乐了。
她拿出一个纸杯小蛋糕，再插上一根小蜡烛，摆在桌上。
打火机点燃，蜡烛开始燃烧。
白兮兮静静地看着这簇小而明亮的火光，微笑了起来。
人的一生那么长，总会遇见许多事情。
苦难或是幸运，重要的却是心态和做法。
几年前的白兮兮也不会想到，自己竟然会摆脱那样的环境，出现在全世界排名第一的最高学府。
苦难，的确是赋予蜕变的过程。
可，如果没有系统，她可能会彻底死在某次寒冬。
“系统”像一个昙花一现的美梦，却切切实实地拖着她走出了沉重的泥沼。
让她有不再任人摆布的勇气，学着反抗别人给的伤害。
系统消失在平平无奇的一天。
【宿主，你很优秀，只是大多时候缺乏了勇气。】
【现在你也终于有了对抗伤害的勇气了，对吗？】
电话铃声突然响起，是导员。
“白兮兮同学，很抱歉这么晚打扰你，但是恭喜你，转系成功了。”
白兮兮笑着和她道谢：“谢谢您。”
“祝你有个美好的夜晚。”
“您也是。”
蜡烛即将燃尽，白兮兮闭上眼，双手合十。
“希望以后，可以好好生活……”
“呼——”
白兮兮凑近，吹灭了属于她20岁的生日蜡烛。
夏日漆黑的天空中，划开一条拖着长尾的光芒，又很快消失不见了。
……
六年后。
一天中午，白山琏发现沉寂已久的班级群突然热闹起来。
“这心理医生的名字好眼熟啊，感觉像我们班之前的学生。”
“我也记得，好像名声还不大好来着，说是霸凌同学？”
“这姑娘有这事迹，还能去当疏导被校园霸凌、学习压力大的学生？有点搞笑了吧。”
“可是这公众号的文章和里头的照片，根本看不出她是那样的人啊，专业素养相当高的样子！”
白山琏心念微动，滑到最上面的聊天记录。
有家长转发了一篇公众号的文章。
她说：我家的小儿子，心理问题终于被解决了，大家有什么困扰，也可以去咨询一下这位医生，还是从咱们学校毕业的呢！
白山琏点进去，看见了文章的标题，他瞳孔一缩。
标题明晃晃地写tຊ着：《一中优秀校友：白兮兮心理医生，治好我校同学多年心理‘顽疾’》。
白兮兮？！
第16章
安素心理咨询工作室。
“白医生，早上好！”
白兮兮进换衣室前，路过的助理小袁向她问好。
来人身量纤细，一身淡青色长裙，柔顺的长发披肩，颇有江南水乡的清新之气。
遇上小袁，白兮兮笑出一个小梨涡：“小袁，早上好。”
小袁一个女生，都在她眉眼弯弯的笑容中晃了神，怔怔地看着人进了换衣室。
要说白兮兮的脸有多精致也不至于，但胜在肤白，五官和谐。
鹅蛋脸，柳眉弯弯，一双眼澄澈明亮，气质干净，很有书韵味。
没几分钟，束起头发、穿着白大褂的白兮兮就从换衣室里出来了。
“走了，小袁，发什么呆呢？”
小袁被她拍了拍肩膀才回神，不好意思地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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