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舞时秦清棠总会笑着问他：“卿卿，好看吗？”
那时他不懂儿女情长，只是见到她便红了耳尖，偏偏他从不肯承认，每次都只说。
“别唤我卿卿，太过女儿气了。”
他一这样说，秦清棠便笑了：“好吧好吧，我们未来的谢将军可是这世间最勇猛的男儿。”
“只是不知道，世间最勇猛的男儿会不会也有一天对一小小女子动心呢？”
山林中，有簌簌的冷风呼啸而过。
谢辞书看着眼前冰冷的墓碑，冷静自持的气息荡然无存，只剩下极度的痛楚。
让他动心的小小女子啊。
一个为他死在了边疆，一个就死在了他的眼前。
第十九章
他在碑前站一夜，孟月影就看了他一夜。
等到天刚破晓，谢辞书才缓缓起身，抬眸看着天边朝阳，抿了抿唇，起身往山下走去。
孟月影心中一窒，缓缓叹了口气。
不知道谢辞书为何而来，也不知道谢辞书为何而去。
人总是失去后才开始怀念，大抵是因为还未习惯没有她的存在，等到习惯了，也就忘怀了。
她在他心中，从来都不是不可或缺。
生前她就明白了，死后自然不会再自作多情。
只恨自己狠不下心，若能变为厉鬼索命，还能为慕朝朝复仇。
可她若真成了厉鬼，难不成真下得去手？
她看着谢辞书的背影，忽而苦笑了一声，心想他这一走，只怕此生不会再见。
想着便也不由多了些释然，只看着谢辞书的身影渐行渐远。
忽然，不知为何，一股强力扯着她不断往前。
孟月影一怔，还未反应过来，便已经飘到了谢辞书身边。
“？？？”
她愣愣看着自己远去的墓碑，用力想要往远处去，却又会被无形拉回。
仿佛无形之中，有一根看不见的丝线将她和谢辞书牢牢绑定在一起。
她挣扎了片刻，终于明白过来挣脱不开。
由是叹了口气跟在了他的身边。
谢辞书驾马，却并不是往将军府去，而是往三王府去。
孟月影对这地方终还是有些发怵，可一到门口，却见三王府大门大开，身着飞鱼服的锦衣卫围困整个王府。
三王爷被压在地上，身后跪了满堂的奴仆侍女。
谢辞书驭马停在三王爷面前，目光冰冷，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三王江辰，你可知罪？”
三王爷即便落魄，依旧还带着笑：“我有何罪啊？”
一旁的锦衣卫冷声道：“通敌叛国！私通的书信丞相已经送至皇上手中，还说无罪？”
三王爷道：“丞相？”
他看着谢辞书，忽然大笑起来：“丞相送的书信，只怕不够全吧？”
他转头，对着锦衣卫道：“是，我叛国，可只有我叛国吗？丞相和将军真是下得一手好棋啊。”
“以为将自己摘干净就无罪了？哈哈笑死我了，谢辞书啊谢辞书，你自诩深情，却偏偏连杀害自己心爱之人的帮凶，都不敢动一分一毫。”
孟月影心一顿，不太理解他们此番斗争，也不甚明白三王爷口中之言。
但三王爷并未想要说太多，只看着谢辞书越来越沉的脸色道。
“你与丞相二小姐联姻不过是为了助二皇子得势，即便二皇子打赢了太子又如何？你最爱的女人还是死在了你的面前。”
“谢辞书。”
三王爷嗤笑着说道：“秦烟柔当时要被选为二皇子妃，太子忌惮二皇子与丞相势力联合，当初在边疆，我便帮太子除了她。”
“这你怪我，我无话可说。”
“可为何只针对我呢？难不成是因为那个娼妓？”
谢辞书握着缰绳的手一紧，三王爷却笑得愈发诡异，
“可那个娼妓，不是你亲手送到我身边的吗？”
“谢将军，是你亲手害死了她啊。”
第二十章
三王爷死了。
谢辞书拔剑的时候，锦衣卫没来得及拦。
一剑下去，首身分离。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孟月影只怔怔看着那颗头滚到她的脚下。
还未来得及尖叫，便被谢辞书驾马往将军府去了。
那把染血的长剑还挂在谢辞书的腰间，额前长长的发丝垂下，孟月影看不清他的神情。
只能看见他薄薄的唇抿成了一条倨傲的线。
将军府内，丞相也在。
秦烟柔站在丞相身后，眸中带着点点幽怨，
一见到谢辞书，丞相便笑着迎了上来：“三王爷是太子党羽最得力之人，如今三王爷倒台，有你我辅佐，二皇子上位必然毫无疑义，日后将军与我皆成心腹，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谢辞书淡淡看他一眼：“有能者上位，我从未说过要辅佐任何人。”
丞相一愣：“你与烟柔成亲，不是与我相府联盟，推二皇子？”
谢辞书道：“我与你的约定，从来都只是将信件交予皇上。”
那私通的信件丞相早已得手，却迟迟不肯告知皇上，只用来威胁谢辞书加入二皇子一党。
他知道谢辞书会同意，因为正是那封信，害死了秦清棠。
丞相脸色一变：“你假意联盟，便是为了让我交出信件？我是清棠的父亲，烟柔也嫁到了将军府，二皇子如今得势，你加入二皇子阵营有何不好？”
谢辞书道：“能者上位，我不会帮任何人，还有……”
他抬眸看了眼丞相：“你没资格做清棠的父亲。”
若不是他用计，只怕他从未想过为清棠复仇。
而此番复仇，却也隐藏了一个巨大秘密。
谢辞书冷冷看向秦烟柔，秦烟柔只觉浑身一颤，脸色骤然白了下去。
孟月影看着她的神色，心中只觉莫名。
直到晚间，孟月影跟在谢辞书身边，看着他笔绘丹青。
那张雪白的纸上，画中人依旧是熟悉的轮廓，熟悉的眉眼，只是画到一半，落笔的手却忽然顿住了。
谢辞书沉沉看着笔下的画，背脊倨傲笔直，双唇痛楚得没有血色。
这是孟月影从未见过的神情，悲伤、悔恨，都是不属于谢辞书的神情。
她心头莫名闷痛。
这时，秦烟柔缓缓推开了书房的门，她的脸色比白天更加苍白，攥紧手道。
“将军，管家说要我搬去和顺园可是真的？”
和顺园，是将军府中一处偏僻的园子。
几年前谢辞书去打仗时，长公主将荒废了的园子收拾出来，吃斋念佛为他祈福。
后来他平安归来，那处又重新荒废。
孟月影曾无意去过一次，空空荡荡，鲜有人来往。
与宫中的冷宫相比，并无二致。
她猛然看向谢辞书，他不是最疼爱秦烟柔，又怎会将她送去那种地方？
谢辞书搁下笔，连头也未抬：“是。”
秦烟柔一顿，眼中瞬间盈满了泪水：“为什么？”
孟月影也不解地看向谢辞书，却见他只是垂着眸，橙红的烛光映照在他眼底，却是如冰般冷。
他说：“因为你害死了你姐姐。”
第二十一章
孟月影一愣。
秦烟柔也怔在了原地，她看着谢辞书冰冷的双眸，颤声道。
“不……我没有。”
只是当时姐姐跟在谢辞书身边做军医，她嫉妒地发狂，她想让姐姐离开谢辞书。
所以她帮丞相送了信，可她只是想让那些人抓走姐姐，没想过她会死！
她咬唇道：“而且……而且这件事过去了那么久，你也说过我犯的错你都会原谅不是吗？”
“你娶了我，你说会一辈子对我好，都是假的吗？”
她期望地看着谢辞书，却只见他眉眼间都是冷意。
“对。”
只一个字，仿佛多说个字，多带半分情绪，都是浪费。
秦烟柔不甘心道：“所以，娶我不过是为了让父亲将书信交给皇上，对吗？”
“对。”
“你对我……从来都没有半分感情，对吗？”
秦烟柔喉咙嘶哑地厉害，声音粗粝且嘶哑，竟有了那么一些字字泣血的意味。
可谢辞书只是看着她，淡漠道：“对。”
秦烟柔的声音突然哽住了，她无望地摇头，泪
